楚猛背着包走进县城时,日头已经西斜。柏油路上的灰尘气还没散,混着路边小吃摊飘来的油烟味,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。
    这是他离开苗寨后遇到的第一个县城,街道不算宽,两边挤满了的商铺,卖水果的摊贩用方言吆喝着,喇叭声此起彼伏,和苗寨的安静截然不同。
    他攥着口袋里仅剩的几百块钱,心里有些发慌。从苗寨出来时,他知道龙阿婆不会要他的钱,便留了五百在枕头下面。
    他沿着街道走了半天,终于在巷口看到一家挂着“便民旅馆”招牌的小店,玻璃门上贴着“单间三十元一晚”的红色纸条,价格还算便宜。
    楚猛推开门走进去,柜台后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,正戴着老花镜织毛衣。“老板娘,要一间单间。”他说道。
    老太太抬起头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指了指墙角的楼梯:“二楼最里面那间,钥匙在门上,先交钱。”楚猛掏出三十块钱递过去,接过老太太找的零钱,背着包上了楼。
    房间很小,只有一张单人床、一张掉漆的木桌和一把椅子,墙角还堆着几个纸箱,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。窗户对着一条狭窄的小巷,打开窗就能听到隔壁传来的电视声。
    楚猛把背包放在桌上,瘫坐在床上,只觉得浑身疲惫和焦虑。夜里也常常睡不着,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能眯一会儿。
    晚饭他在巷口的面馆吃了一碗素面,加了个鸡蛋,花了五块钱。回到旅馆后,他坐在桌前,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,心里空落落的。
    想起之前在工地上的日子,虽然累,但和工友们住在一起,晚上还能一起聊天、看他们打牌,不像现在这样孤单。
   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,就买了当地的一瓶苞谷酒,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,没有想到脑袋开始发沉,竟然很快就睡着了。
    从那以后,包谷酒成了他的必需品。难受时喝几口,睡不着时也喝几口,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。
    他又去买了一瓶,每天晚上就着花生,慢慢喝着,借着酒劲缓解失眠,也驱散心里的孤单。
    只是钱越来越少,他不敢再随便买东西,每天只吃中午一顿饭,早上啃个馒头,晚上在面馆吃碗最便宜的素面。
    就这样过了三天。这天晚上,楚猛喝了半瓶苞谷酒,脑袋晕乎乎的,心里却还是烦躁。
    他想出去透透气,夜色渐深,街道上的人少了很多,只有几家商铺还亮着灯,路灯的光昏黄,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    他漫无目的地走着,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更窄的小巷。小巷里没有路灯,只有两旁住户窗户里透出来的微弱光线,隐约能看到墙上贴着的小广告。
    风从巷口吹进来,带着一丝凉意,楚猛打了个哆嗦,酒劲也醒了几分。就在这时,他听到前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:“小弟弟,一个人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