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野车停在山脚下时,夜色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
    楚猛推开车门,一股夹杂着腐叶与湿土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,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领口,指尖触到布料下坚硬的阴沉木法刀刀柄,心里才多了几分踏实。
    转头看向身旁的龙云辇,往日里总爱插科打诨的人,此刻竟收起了所有嬉皮笑脸,背包拉链拉得严严实实,隐约能看到里面露出的黄符边角与桃木剑穗,连迈步下车的动作都比平时沉稳了几分。
    “别在这儿磨蹭了,王瞳那小子要是真铁了心奔李家去,咱们晚一步,说不定就只能给那孩子收尸了。
    ”龙云辇拍了拍楚猛的肩膀,目光扫过眼前黑漆漆的山林,眉头拧成了疙瘩,“这山看着静,里头指不定藏着多少猫腻——追杀王瞳的江湖人士、李家布下的眼线,保不齐还有山里的野物,走的时候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上,别大意。
    梁景明和阿弯也跟着下车,梁景明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背包,里面装着急救包、压缩饼干和几瓶矿泉水,都是出发前特意准备的应急物资;阿弯则把强光手电筒攥得指节发白,手电光束在地面上来回晃动,照出一片片枯黄的落叶与杂乱的脚印,她眼神里虽有藏不住的紧张,却还是咬着唇,没说一句退缩的话:“楚猛哥,龙道长,咱们现在就进山吗?
    要不要等老周的人汇合了再走?多个人,也多份照应。”
    楚猛还没开口,老周已从驾驶座下来,手里拿着四张折叠好的地图,快步走到四人面前:“楚先生,这是荆门西郊的山林地图,我让朋友标注了几条隐蔽小路,避开了平时有人走的山道,你们拿着用。
    本来我想跟你们一起进山,可李家那边还得盯着,万一他们有动静,我能第一时间给你们报信,要是我也走了,那边就成了睁眼瞎。”
    梁景明接过地图,展开看了一眼,上面用红笔标注的路线清晰明了,还特意圈出了几处可能有水源的地方。他笑着拍了拍老周的胳膊:“周哥,辛苦你了,你先回去吧。
    山里的路我们能应付,有事我们肯定第一时间联系你,你在外面也多留意自身安全,别被李家的人盯上。
    ”老周还想再叮嘱几句,目光扫过楚猛和龙云辇紧绷的神情,知道时间不等人,只好点点头,看着四人转身走向山林入口,直到他们的身影被夜色吞没,才发动车子,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,车尾灯在夜色中渐渐变成一个小红点。
    沿着山脚下的小路走了约莫数公里,耳边突然传来“潺潺”的水声,楚猛抬手示意众人停下,龙云辇立刻熄灭了手电筒,几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往前看——一条小溪横在眼前,溪水不宽,却很清澈,月光洒在水面上,泛着细碎的银光,倒映着岸边歪歪扭扭的树影,风一吹,树影晃动,倒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。
    就在这时,龙云辇突然停下脚步,原本还算放松的神情瞬间变得肃穆,嘴角习惯性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,连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,与平时吊儿郎当、总想着撩姑娘的“猥琐”模样判若两人。
    楚猛、梁景明和阿弯都愣了一下,默契地闭上嘴,没人敢出声打扰——他们都知道,龙云辇这是要施法了。
    只见龙云辇双手抬起,指尖快速掐出一道复杂的手诀,拇指与食指相扣,其余三指伸直,腕部轻轻转动,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了千百遍,口中低喝一声:“起!
    ”话音落时,一张黄符突然从他掌心凭空浮现,符纸上用朱砂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,顶端还缀着一丝微弱的金色光芒,在夜色中格外显眼。
    楚猛认得,这是茅山派的“金光寻踪符”,专门用来追踪活人的气息,效果极准。